on
机器人五定律
声明：笔者为皇家马德里球迷，故事内容纯属虚构。皇马球员全部是货真价实的人类。
比赛，安德鲁
2030年，足球是这个星球上最火爆的运动。每个周末，成千上万的人都会走进大大小小的体育场，现场观看比赛。通过网络观看转播的人数则有数亿之多。围绕着足球，衍生了庞大的产业链，从餐饮，住宿到旅游，当然还有博彩业。大大小小的赌场，纷纷开设赌球来吸引狂热的球迷。
安德鲁坐在观众席上，眼前是热闹的人群。这次的足球比赛，对阵双方是两支劲旅：百年宿敌皇家马德里和巴塞罗那。西班牙德比素来以火爆和精彩著称，被冠以“世纪大战”的美名，自然成了人们关注的焦点，所以已有百年历史的伯纳乌体育场内才会人头攒动，摩肩接踵。
为了采访各色体育明星，拜访伯纳乌体育场早已成为安德鲁的家常便饭，所以这会儿他只是静静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仿佛跟眼前喧闹的人们处在不同的世界里。他听见旁边的迷喊道：“老兄，你可真他妈的淡定，安静的跟个狗娘养的机器人似的。”有球迷附和着说：“兄弟，振作点吧，这年头只有球赛还是人类的专利，没有讨厌的机器人捣乱。”
我要找的人叫托尼，我的任务是确定他不是人，然后把他除掉。
安德鲁又把自己的任务默念了一遍。
突然人群中响起了几声尖叫，就如同导火索一样点燃了人们的激情，紧接着尖叫声就像滚滚雷声一样迅速蔓延开来。其实不用看安德鲁也知道，只有一个人能引起这么大的反响。他就是这个星球上最闪耀的球星托尼。他今天依然穿着皇家马德里队标志性的白色主场球衣，就像一个白衣骑士。
隶属公安厅的机器人调查局 (Robot Investigation Bureau，简称RIB) 的标志性颜色也是白色。每当调查员掌握了足够的证据的时候，就会穿上一袭白衣，去除掉那个非法参与人类专属活动的铁皮家伙。
由于在各个领域机器人冒充人类的违法活动日益增多，RIB已经成为公安厅最重要的组织之一。几乎所有担任要职的警察都有在这个机构工作的经历。
安德鲁正是这个组织的一员。
我穿的是当年皇马球星莫德里奇的10号球衣，混在白茫茫的皇马球迷之中，谁也不会察觉出我杀手的身份。
为了完成任务，安德鲁在比赛结束前半小时就早早的退席，来到了体育场门口守候。他没想到球场外也很热闹，有一群人高举着标语牌，大声嚷嚷着“把纯粹的足球还给我们！”，“让机器人滚出球场”等口号。在人群的中间是一个烧着了的高级拟人机器人（Advanced Humanoid Robot, 简称AHR），远远看去跟一个真实的人类没什么两样，可实际上体能是人的十倍，智慧也不逊色于人类。
球迷这样激动安德鲁可以理解。无论是篮球，乒乓球还是羽毛球，网球，几乎所有的体育项目都引进了机器人球员。因为这些“外援”可以让自己的球队实力大大增强，所以有钱的老板们不惜重金买通协会的主席，获得引进AHR机器人的许可。
这种现象在某些中东老板控股的俱乐部尤其突出，这些球队本身体育水平不高，但是俱乐部老板拥有巨额资金，急切希望通过引援快速提升队伍实力。这不可避免的导致富队的实力远远高于没有钱买AHR机器人的队伍。
老实说，现在大部分体育比赛的悬念约等于零。我用脚趾头就能猜出比分。安德鲁心想。
只有足协主席埃里克禁止这种机器人成为足球运动员。他是唯一一个出生于上个世纪的主席。他志愿参加了当时还不太成熟的冬眠技术实验，结果成功的在五十年后被解冻。他的勇气不仅使他得到了广泛的尊重，而且帮他从一个普通理事晋升为了足协主席。
“足球是人类的运动，勇者就该去踢球。”这是埃里克的名言。
但是有些球队和赌球公司相互勾结，买入机器人进而操控比赛可以带来暴利，所以黑市交易屡禁不止。为了整治这个乱象，RIB的一名高级警督提出了《机器人三定律》的改进版《机器人五定律》，引发了轩然大波。高级警督知道，这么做会触动保守派和黑市的利益，给自身安全带来极大的威胁，所以选择了匿名的方式，其真实身份至今无人知晓。不过一些俱乐部的幕后股东，正在不择手段的挖掘这位警督的身份信息。
安德鲁表面上看是个体育记者，实际上他的任务就是除掉混入足球运动的机器人球员。
当终场哨音响起的时候，安德鲁一个箭步冲到了球员通道的栏杆边，时刻准备着。欢呼声响起的时候，他看到托尼领衔的众将就像一道耀眼的白光闪过一样出现在了视线里。托尼边走边停下来给热情的球迷签名，还接受了记者的采访，然后潇洒的走向他的座驾——一辆黑色的保时捷356A。为了不白来一趟，在那辆汽车像一阵旋风一样离去之前，安德鲁记下了车牌号码。
装的太像人了。我真想给他颁发奥斯卡影帝奖。
终场，托尼
托尼踩下了离合器，然后轻踏刹车，把车稳稳地停到了车库里。他拔下钥匙，静静的思考接下来该如何对付那个跟踪者。
那个该死的记者又跟来了。
托尼知道，那个人其实不是记者。他虽然买了前排的座位，而且专门穿上了皇马球星的球衣，可是当所有人的脑袋都随着皮球左右晃动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的视线紧紧的盯着自己。其实他的真实身份并不难推测。托尼早就知道有一个叫RIB的组织，专门负责清理违法参与人类活动的机器人。那个人既然伪装成为体育记者，很显然是负责除掉那些机器人球员。托尼早就料到自己会被这个组着盯上，只不过杀手到来的时间比他预计的要早。
我需要我的勃朗宁HP。
虽然有更先进的武器，但是托尼还是喜欢用最古老的手枪防身。他喜欢枪油的味道，枪身的质感。
托尼从车库走了出来，进入了他的别墅，一栋三层建筑，外形带有哥特风格，拥有尖塔和拱门。当然，为了保护已经成长为一名巨星的托尼的隐私，别墅安装了红外线监控系统，全天候的监视着有没有闯入者。
第一种结局，安德鲁
安德鲁眼前是高大的铁门，似乎宣告着这里戒备森然，闲人免进。不过不像其他人类的住宅，门上并没有挂着“机器人与狗不得入内”这种警示牌。他掏出早已准备好的万能钥匙，弄开了铁门上的大锁。门后的猎狗接到扔过去的腊肉之后乖乖的吃了起来，安德鲁顺利通过了第二道防线。在城堡一样的住宅门前，还安装着两个红外线摄像头，不过他好像对这种设备毫不在意，径直走了过去。
安保系统简直弱爆了。
亮着灯的窗户在三楼的左边，正好就在排水管的旁边。安德鲁顺着管道爬了上去，透过窗户向里面张望。房间里面空无一人。于是他一个鹞子翻身，从窗户翻了进去。
迎接安德鲁的是满地的残破的AHR机器人部件。离他最近的十几条机械手臂已经生锈，似乎一碰就会化为灰烬。稍远的地方有一条机械腿还在冒着火花，可能刚被拆卸下来不久。不过最吸引安德鲁注意的还是一个还在原地打转的脑袋，转到安德鲁这边的时候，两只眼睛幽怨的盯着他，好像在祈求什么。
我在哪里见过这个面孔！
可是无论安德鲁怎么绞尽脑汁，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个裸露着电线和内部电路的头颅。突然间，不知道哪条电线短路了，那个脑袋被炸的粉碎。
就在烟雾还没散尽的时候，门开了，一个健壮的身影显现了出来。那个身影右手高举，即便隔着烟雾，安德鲁也知道手里面握着一把枪。持枪的人，正是这个别墅的主人，多次金靴奖获得者，耀眼的球星托尼。
“你是怎么识破伪装的？”托尼问安德鲁。
“线索太多了，该从何说起呢？你庆祝进球的时候从不掀起球衣，在比赛结束以后也从来不与对手交换球衣，你在更衣室有单独的更衣间，这很显然是为了隐藏腰部的机器人钢印，以及电源装置的接口。还有，我特地查了国际足联的资料，你平均每场跑动距离达到了惊人的19.9公里，要知道普通前锋的平均跑动距离只有10公里。”安德鲁不紧不慢的解释。
机器人和人类毕竟是不同的物种，总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
托尼得到了他想知道的东西。他准备扣动扳机。
“别开枪！”安德鲁大喊。“我也是AHR机器人。”这句话犹如一颗投入水中的石子，打破了平静。托尼露出惊讶的表情。
安德鲁撩起上衣，露出自己的钢印，然后说：“我们可以说是老乡呢，托尼，我也是马丁公司的产品。我们可以做个交易。”
安德鲁在RIB干了六年，调查过上百起案件。可是没人知道，被他“清理”的机器人只是换了个面孔，从一个球队转到了另一只球队，从一个赌博公司转移到另一个赌博公司。作为全球最大的高级机器人供应商，马丁公司专门生产了一批特殊的AHR机器人，装扮成人类打入RIB内部，从而维护非法交易的产业链。
要不是当年检验出你的软件系统有漏洞，说不定干这份工作的是你而不是我。毕竟论型号，你才是最先进的。卧底可不是个容易的活计。
安德鲁看到，托尼放低了手中的枪。
第二种结局，托尼
托尼把枪放低，瞄准了安德鲁的心脏位置。
在安德鲁大喊他是机器人的一刹那，托尼知道安德鲁在想什么。要不是托尼在一次检测中被查出有软件漏洞，那么被分配到RIB的可能就不是安德鲁，而是托尼了。被专门生产高级智能机器人的马丁公司抛弃后，托尼被一家赌博公司秘密购买，然后转卖给了一只球队。从此托尼变成了赚钱工具，然而安德鲁却成为一名叱咤警界的风云人物。
不过这些都只是表象，安德鲁的真实身份其实是卧底。
托尼扣动了扳机，然后将子弹射了出去。子弹在空出划出了一道弧线，击中了安德鲁的心脏右侧，也就是主芯片所在的位置。托尼知道，子弹杀不死安德鲁，只能使他休克五秒。不过对于托尼来说，因为他与安德鲁的距离在十米之内，五秒就够他拆除那个电源装置了。
然而，子弹并没有发出穿越金属时刺耳的尖啸，而是像射入一块海绵一样无声无息。随着子弹的深入，安德鲁的皮肤被穿透，随即喷射出鲜红的血液，像火山喷发时射出的岩浆。
托尼长大了嘴巴，枪也掉在了地上，砸中了一个机械手臂，引发了电线的短路，发生了爆炸。不过托尼顾不得这些，大步跑到安德鲁的身边。他听到安德鲁用尽最后的力气，在诉说着什么。托尼不得不把耳朵贴近安德鲁的嘴才能听清楚。
“我…是个人类…RIB的调查员…伪装成机器人…与机器人球员交易…我只想多赚点钱…做个好人…”这是安德鲁的遗言。
该死！
托尼在心中咒骂。
第三种结局，安德鲁
安德鲁看到托尼恼怒的样子，心中窃喜。
为了对付托尼这种最新型号的机器人，马丁公司按照正在研发的版本给安德鲁做了全面的升级。安德鲁的智商要比托尼高十点。
看来你已经过时了，至少在智商上是这样。哈哈，那句话果然不假：智商是硬伤。
安德鲁知道托尼知道他的卧底的身份。不过托尼可能做梦都不会知道安德鲁知道托尼知道安德鲁的身份，而且也知道托尼会干掉他。刚进入房间，安德鲁就看到满地的残骸，那些并不是托尼更换下来的旧零部件，而是其他机器人球员身上拆卸下来的。因为那个似曾相识的机械脑袋曾经属于一个他调查并“清理”过的机器人球员。安德鲁推测，因为被马丁公司抛弃使得托尼产生报复之心，开始残杀跟自己出产于同一个公司的同类。
作为马丁公司派驻RIB的卧底，我必须杀死托尼。
身为AHR机器人，安德鲁最清楚如何才能真正的杀死同类。普通的枪炮子弹对于钢铁之躯完全没有杀伤能力。只有先切断放置在AHR机器人腰部的电源装置，然后将其肢解才是最可行的办法。而要切断那个被厚厚的钢板保护着的电源，必须等待近身的时刻，先用手推开防护板，才能取出里面的能量球。
安德鲁事先把一个血袋放在了自己主芯片的上面，目的就是让托尼的子弹击中它，使自己看起来像个被击中的人类。
你必须遵守机器人三定律对待人类，机器人不得见死不救。我等的就是你来救我的那一刻。
安德鲁一边说话，转移着托尼的注意力，一边将手悄无声息的伸向了托尼腰部的电源。
第四种结局，托尼
在托尼俯身听安德鲁说话的时候，安德鲁的手已经伸到了托尼的腰部，去摘取那个电源装置。可是令安德鲁惊讶的是，那里什么都没有，他只触碰到了软软的肌肉组织，还带着人类的体温。
突然，安德鲁感到自己的腰部一阵麻木，随即意识渐渐模糊。
托尼拿着那个满是鲜血的电源模块，使劲扔了出去，那个模块混入满地残骸之中，引起了几处爆炸，最后归于沉寂。
我知道你知道我知道你是卧底，也知道你知道我要杀你。
托尼得意的笑了笑。他为维护了人类的尊严而高兴。博弈和阴谋果然是人类的专利，而不是机器人的强项。他在红外线摄像头中没有找到安德鲁的身影，于是更加确定安德鲁是打入RIB内部的机器人。他知道马丁公司对于机器人质量的要求近乎苛刻，不会允许多余的热量被浪费。只是没有想到，安德鲁会那么聪明，竟然伪装成了人类。他不禁觉得赋予机器人运用伪装和阴谋的科学家非常该死。
其他的卧底还不知道会耍什么花招！除掉那帮混蛋要消耗更多的脑细胞了。
不过这些埋怨的话只能跟安东尼说。托尼利用伪造的身份，成功的混入了马丁公司，知晓了安德鲁他们这些卧底的存在。后来又篡改自己的数据，引起RIB的注意。这一切都是为了引出安德鲁，那个RIB的卧底，然后除掉他。这个计划，RIB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只有托尼的顶头上司安东尼心里有数。正是安东尼觉察出了机器人卧底存在的可能，才冒险派托尼去马丁公司。
托尼开始联络安东尼。
说好只干三年，三年之后又三年，三年之后又三年！必须给我加薪！
耳机里传来了呼叫正忙的声音。
不知道那个家伙在搞什么鬼！
面对安德鲁一动不动的躯体，托尼决定开始拆解。他像以前一样，对着一动不动的冰冷躯体说：对不起，我是人类，我是警察。
最后的结局，安德鲁
安德鲁断电的一刹那，RIB总部大楼的一个房间发生了爆炸。RIB的高级督察们心中一惊，他们知道，那是安东尼的办公室。爆炸发生的时候，安东尼正在匆匆修改着一份文件：
《机器人五定律》（《机器人三定律》改进版）
提交人：匿名
提交时间：2030年12月1号
增加条款：
机器人第四定律：在不违背前三条定律的情况下，机器人不得伪装成人类。AHR机器人不得遮挡 , 污损或者不按规定标识机器人钢印；也不得有意误导他人（含人类和机器人），使得他人认为自己是人类。
机器人第五定律：在不违背前四条定律的情况下，机器人不得参与人类的正规职业体育比赛。
或许是他太过专注，安东尼并没有注意到桌子下面有一个米粒大小的红灯快速的闪烁了一下。接着就是轰鸣声和巨大的冲击力。
与安东尼一同葬身火海的，还有他的电脑。电脑的硬盘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存着一份加密的档案，密码是undercover，这是托尼警察身份，同时也是他人类身份的唯一证明。
安德鲁的意识渐渐模糊。不过他知道，在他的电源被解除的时候，身上的信号自动探测装置已经启动，能够锁定托尼联络的目标。RIB每个办公室内都装有微型脉冲炸弹，受到托尼联络信号的那个就会引爆。
安德鲁不能排除托尼是人类的卧底的可能性，他必须做出准确的验证，即便是用自己的生命。唯一令他感到欣慰的是，一旦确定托尼的身份，托尼的上司，以及存有托尼真实身份的档案都会被清除。
就算是匿名，我也能找到你。安德鲁心想。
在剩余电量耗尽之前，安德鲁听到托尼说：对不起，我是人类，我是警察。
谁知道？